丨本文由華商韜略微信公眾號原創(chuàng)首發(fā)

  丨作者：熊劍輝 / 編輯：畢亞軍

  丨責(zé)編：楊芷嘉

  這家企業(yè)是中國制造的驕傲，而今卻需要好好地反思。

  2013年3月，美國邁阿密港?？偨y(tǒng)奧巴馬正就“美國制造”，發(fā)表著 ** 洋溢的演說。突然一陣狂風(fēng)刮過，猛然將身后的美國國旗“扒掉”，露出一家中國制造企業(yè)的標志——“振華ZPMC”。

  于是，奧巴馬就這樣在“中國制造”的背景下，尷尬完成了這場鼓舞“美國制造”的演講。

  這家讓奧巴馬尷尬的企業(yè)，就是振華重工。一手將它帶到世界行業(yè)之巔，創(chuàng)造出這個中國制造奇跡的，是如今年逾八旬、功成但卻帶著失望退出的老人——管彤賢。

  【1】

  1992年，59歲的管彤賢，默默無聞坐在交通部水運司副處長的位置上。雖然還有一年就退休，但他“總覺得還應(yīng)該干點什么”。當(dāng)年，“南巡講話”正浩蕩神州，管彤賢借機給部領(lǐng)導(dǎo)“上書”，希望創(chuàng)立一家港機制造企業(yè)。

  這是個看上去不可思議的提議。此前，管彤賢沒有管理企業(yè)的任何經(jīng)驗。

  1955年，22歲的管彤賢從北京工學(xué)院（今北京理工大學(xué)）畢業(yè)，在交通部剛干兩年，就被打成了“右派”。人生最美好的青春，就此失落在中蘇邊境的興凱湖勞改農(nóng)場里。直到“文革”結(jié)束、重回交通部，又一個默默無聞的十多年過去，人已經(jīng)老得要退休了。

  那些年，港口機械的核心技術(shù)、關(guān)鍵裝備和重大訂單，盡皆被美歐日韓等國把持。交通部旗下雖然已經(jīng)有一家凄慘落魄的“上海港機”，但由于技術(shù)低下、品質(zhì)低劣，中國港口寧愿買國外淘汰貨，也不買劣等國產(chǎn)貨。

  這種條件下再創(chuàng)一家同類企業(yè)，有人覺得多此一舉，管彤賢則認為很有必要。

  好在交通部領(lǐng)導(dǎo)不反對。

  于是，由部屬旗下企業(yè)出資50萬美元，上海港機出地、出人，寓意“振興中華”的“振華港機”，在上海浦東租下三間破房，悄無聲息開了張。

  50萬美元看著挺多，但對動輒數(shù)百萬美金的港機來說，擰螺絲都不夠。但整天拎著個破自行車上下班的管彤賢，卻對著十幾個員工放出豪言：

  世界上凡是有集裝箱的大港，都應(yīng)該有振華的港機。

  人們望著這個老頭佝僂的背影，不禁好笑。

  哪知道，管彤賢是來真的。

  1992年年底，振華第一份競標書，就遞進了加拿大溫哥華港。

  當(dāng)年，全球港機95%的市場份額，都被日本三菱、德國克虜伯、韓國三星等列強把持。振華別說同臺競技，競標資格都沒有。管彤賢卻打著“上海港機”的旗號，硬生生“擠”進門來?？恐鴪髢r低30%、白搭百萬美元運費，振華把破天荒的“第一單”搶到了手。

  豁出去做這買賣注定賠本，因為管彤賢心里有本帳：要賠出好口碑、好品牌。

  在此之下，振華把零部件做成“工藝品”的匠心，令客戶相當(dāng)滿意。結(jié)果，第一單沒完工，溫哥華港就立刻追加了第二單。

  中國的港機竟然能用？多少人壓根不信。美國邁阿密港派人到溫哥華一探究竟，結(jié)果被“活廣告”征服，一口氣要訂4臺振華港機。

  管彤賢還沒來得及高興，日本人卻開始警告振華：美國市場是陷阱。

  【2】

  當(dāng)年，日本三井株式會社雄心勃勃殺進美國，卻被各種奇葩條款弄得措手不及，最終因延遲交貨，被狠罰3000萬美金，大敗而歸。

  這群殘兵敗將的忠告是：美國不好惹，進入需謹慎。

  管彤賢有點不信邪，美國這個山頭振華遲早要攻下，否則談什么進軍全球？他把三井協(xié)議找來，800多項英文條款研究了個透，最后咬牙拍板：啃下這塊硬骨頭，同時做好打官司的準備。

  就這樣，振華還是差點“著了道”。

  港口機械都是二三十層樓高的“鋼鐵巨獸”，但美國人矯情，不準你到港拼裝，而是要你裝好后跨越太平洋把整機運來。

  當(dāng)年，全世界只有荷蘭DOCKWISE有這類特種運輸船，條件很無理：運一次150萬美元，不保證按時到貨，但送到了你就得馬上交付，否則按小時罰款。

  管彤賢反復(fù)交涉，但DOCKWISE一句“只能按照我們的規(guī)矩來”，讓振華面臨著“三井失敗”的窘境。

  管彤賢不由得拍案而起，放言“振華絕不受制于人”——他要自己造船，自己運。

  說干就干。他馬上買了艘超大的舊運輸輪，按荷蘭特種船的樣式照貓畫虎地改。振華的機械工程師都是“老炮”，外觀掃一眼，里面的轉(zhuǎn)心螺絲就猜了個 ** 不離十，一試一調(diào)一改，一舉大獲成功，而且還青出于藍地能一次運好幾臺，終于將命運掌握在自己手里。

  荷蘭人被中國無所不能的“山寨精神”驚呆了！

  他們以侵犯專利為由，將振華告上國際法庭?！叭澜甾I車都四個輪子、一個方向盤，憑什么我造就侵權(quán)？”管彤賢的理由，讓法官無法反駁。

  打贏官司后，振華一口氣狂改20多艘特種運輸船，成為全球唯一能夠自造、自運的重型機械制造商。

  日后，它成了振華擊潰無數(shù)對手的“殺手锏”。

  至此，溫哥華港、邁阿密港成了振華的兩大“廣告牌”。

  尤其溫哥華港，因為它是“頭牌”，參觀的人更是絡(luò)繹不絕，他們甚至傲嬌地找管彤賢“抱怨”：你們振華招來太多人了，付我們點招待費吧！

  直接給錢太俗了，管彤賢讓這事有了個圓滿動人的大結(jié)局。

  2006年，振華第1000臺港機下線，而這臺極具紀念價值的機器，早早預(yù)定給了溫哥華港。管彤賢深情表示，當(dāng)年，正是加拿大朋友慧眼識珠，才令振華邁出了走向世界的第一步。

  “中國人有‘飲水思源’的傳統(tǒng)，你們既是客戶，又是朋友?！彼裕@臺更先進的港機，振華倒貼300萬美元，仍按1992年的價格賣。

  溫哥華港樂壞了，不僅再添5張訂單，更逢人就替振華大做宣傳。

  此時，振華已然掌控了全球70%以上的市場份額，成為無可爭議的“港機之王”。

  【3】

  攤開世界地圖，誰是沒有振華港機的大港？

  答案是，沒有誰。

  1998年，美國發(fā)起6次港機國際招標，振華獨中五元；

  此后，振華便將“港機之王”的頭銜把持至今。

  2000年，振華憑借全自動港機，首次“攻破”世界起重機之鄉(xiāng)德國的大門；

  2004年，馬士基與振華簽下跨年大單：以每年1億美金的頻度，連下3年訂單；同年，振華在新加坡港、韓國釜山港實現(xiàn)“零的突破”；還一舉奪得全球港機金額最大的迪拜港訂單（2.18億美元）；

  ……

  當(dāng)年重重遇阻、受制于人，而今反超逆襲、將國際巨頭斬 ** 下。實現(xiàn)這一切的，為什么是振華？

  常言道，“不謀萬世者，不足謀一時”。振華快速崛起的原因是，管彤賢不但謀定了大勢，更謀定了振華的核心優(yōu)勢。

  上世紀90年代開始，國際航運界掀起一輪“超巴拿馬”風(fēng)潮。超越巴拿馬運河規(guī)制的超級巨 ** 行其道，迫使全球大港擴充碼頭、深挖航道、更新港機。

  管彤賢洞悉了這個千載難逢的行業(yè)機會，并憑借價格優(yōu)勢，讓振華在最初的競爭中搶占了先機。

  但他知道，價格低絕對不是核心優(yōu)勢，“沒有世界領(lǐng)先的技術(shù)，敲不開世界市場的大門”。

  這一理念下，靠價格站穩(wěn)腳的同時，振華一路在技術(shù)上超越。

  2002年，德國漢堡港的CTA碼頭上，集裝箱從卸船到堆場，竟完全實現(xiàn)無人操作。將這變成現(xiàn)實的，正是振華最得意的集裝箱GPS定位術(shù)：幾十噸的集裝箱定位誤差，被振華港機縮小到15毫米，并全程自動走位、糾偏，令人嘆為觀止。

  2004年，振華研制的全球第一臺雙40英尺港機，再度創(chuàng)造歷史。

  它一次抓取2個超級集裝箱（40英尺）或4個標準集裝箱（20英尺）的“超能力”，令財大氣粗的迪拜港極為青睞，并率先搶下，隨即創(chuàng)下了104箱/小時的世界紀錄。籍此，振華還一舉斬獲2005年度國家科技進步獎一等獎。

  在科研投入上，管彤賢從不吝惜。

  2000多科研人員的強力配置，外加每年2%產(chǎn)值的科技投入，發(fā)誓“每年至少誕生一項世界第一”。這令振華逐漸占據(jù)了港機技術(shù)的全球制高點，更叩開了日韓這類“必用國貨”的市場大門。

  日本三菱、住友曾瘋了一樣來參觀，又拍照又錄像，企圖探尋振華的核心機密。管彤賢不僅不攔著，圖紙都照給。就這樣，日本人在招標會上一見振華，還是抱頭鼠竄。

  因為，振華有兩個搶不走的“ ** 寶”。

  距離上海長江口不遠，振華強大的秘密，盡皆展露在長興島龐大的生產(chǎn)基地里。

  3.5公里的專屬海岸線，彰顯著管彤賢布局的先見之明：上萬噸的重型鋼構(gòu)得以輾轉(zhuǎn)騰挪，遼闊的東海又與世界緊密相連，振華由此占盡了海運之利。

  國際重型機械巨頭大都立足內(nèi)陸，萬噸級鋼構(gòu)根本運不出去。等他們發(fā)現(xiàn)地理因素竟是個致命弱點，振華強大的品牌和市場地位已然確立。

  振華獨一無二的特種運輸船隊，也是碾壓群雄的又一項法寶。

  全世界都受夠了荷蘭的DOCKWISE：貴，不準時，還亂加價。只有振華敢說：NO！

  每次招標談判，管彤賢屢試不爽的殺手锏，就是“準時交貨”：誰能像振華這樣技術(shù)先進？誰能有呼之即來的特種運輸船隊？誰還有數(shù)萬永不、熱愛加班的員工？誰能像中國這樣國家安定、繁榮昌盛……

  只要港機延遲交貨，數(shù)億美金建成的海港就只能曬太陽。這種噩夢，投資方想都不敢想，振華絕對是最佳選擇。

  每當(dāng)此時，管彤賢都禁不住感慨：振華能成功，背后最大的倚靠，依然是偉大的中國！

  【4】

  更多人認為，管彤賢才是振華最大的“王牌”。

  振華的鼎盛時代，70多歲的管彤賢，每天早上7點半走進辦公室，晚上11點才離開。十多年來，總裁都是和十幾個部下擠在一間辦公室里度過。而他能享受的最大待遇，就是擁有最里面那張辦公桌——這令其他人都如芒在背。

  管彤賢的精力，也旺盛得與年齡完全不相符。

  他每天就睡四五個小時，手機24小時開機， ** 則是振奮人心的《斗牛士進行曲》。

  為了干事業(yè)，他宣稱只要能一口氣爬上二十多層樓的港機，就絕不退休，并一次次展現(xiàn)他的爬樓“絕技”。他甚至抱怨雙休日太浪費，并無限懷念六天工作制的“美好時代”。

  而這位讓“中國制造”蜚聲世界的老人，獲得的物質(zhì)回報與貢獻完全不相稱。他一手創(chuàng)立了振華，卻未享受任何股權(quán)激勵；2008年年薪也不過35萬，十幾位副總裁都比他更高。

  高管動輒成百上千萬的薪酬相比，更是不值一提。

  可對員工下屬，管彤賢砸起錢來極豪爽，管理上更有一套。

  首先，振華每年都砸下上千萬，重獎技術(shù)創(chuàng)新；后又增設(shè)“振華功臣”，發(fā)百萬大獎。獲獎?wù)咧豢簇暙I，不問職務(wù)、學(xué)歷、身份。一旦得獎，獎?wù)?、獎金自不必說，連住房、醫(yī)保和退休都給安排。

  其次，管彤賢用人不拘一格。高學(xué)歷的要重用；低學(xué)歷的中專生、沒學(xué)歷的農(nóng)民工，只要肯吃苦、愛學(xué)習(xí)，同樣是企業(yè)干將。

  長興島上的數(shù)萬農(nóng)民工，曾是影響振華生產(chǎn)進度的老大難。他們來到上海，沒有城市歸屬感；農(nóng)忙時節(jié)，還要趕回家秋收。管彤賢也不多講大道理：先蓋房，給他們安家；再讓接老婆過來，讓他們安心；最后猛開加班費。農(nóng)民工都實在，再不惦記收麥子，擼起袖子能干通宵。

  軍心定了，管彤賢開始促學(xué)習(xí)、搞培訓(xùn)。由于訂單來自國外，管彤賢總勸員工多學(xué)英語、勤練技術(shù)，效果都不好。后來，干脆簡單粗暴出規(guī)定：只要通過內(nèi)部考試，直接漲工資。很快，員工學(xué)習(xí)熱情爆棚，涌現(xiàn)不少英語純熟、技術(shù)精湛的電焊工。

  農(nóng)民工學(xué)英語有啥用？有大用。

  2006年，美國舊金山新海灣大橋展開競標，全球頂尖的行業(yè)巨頭都參與了這場龍爭虎斗。由于舊金山地震多發(fā)，大橋抗震的技術(shù)要求極高。美國人起初對日本三菱重工頗為中意，但一連串磋商會開下來，最后竟然還是選了振華。

  振華憑什么？

  除了獨一無二的長興島和特種運輸船隊外，振華的電焊工立下了大功。

  原來，這項超級工程用到的鋼結(jié)構(gòu)高達4.5萬噸，需動用的電焊工則多達2000名。而根據(jù)美國法律，電焊工只有通過美國焊接協(xié)會的技術(shù)認證，才能有施工資質(zhì)。這個對技術(shù)和語言的雙重考驗，幾乎難倒了所有競標方，卻讓振華一舉脫穎而出。

  振華焊工不僅全部通過認證，在施工現(xiàn)場，更能與美方無障礙交流。管彤賢長期以來的苦心，最終贏得了超乎想象的回報。

  2011年8月，當(dāng)振華將美國新海灣大橋完全交付，意味著中國在美國本土再創(chuàng)一項制造奇跡。這個“活廣告”，使得挪威、丹麥、蘇格蘭、荷蘭等鋼橋、中國港珠澳大橋等項目紛至沓來。至此，振華又開啟了向橋梁鋼結(jié)構(gòu)和海洋工程轉(zhuǎn)型的新征途。

  【5】

  在A股，振華港機曾是炙手可熱的大牛股。股民的信心，也是來自管彤賢，因為天大的難事都難不倒他，哪怕遭遇人民幣升值和金融危機。

  由于振華交易都是幾十億美元，人民幣一升值，對利潤的吞噬簡直悄無聲息。為此，振華鎖定匯率，展開了遠期外匯的套期保值。這種做法并不罕見，但2008年金融危機驟然來襲，多少企業(yè)在套保上栽了大跟頭：江銅大損13.6億、東航巨虧 ** 億、國航狂虧74億……

  但振華靠套期保值，竟然賺了7.3億。

  股民感覺很神奇，管彤賢卻認為不奇怪：振華做套保，不為投機、不為賺錢，只為規(guī)避風(fēng)險，用的是最簡單基礎(chǔ)的金融衍生工具。沒想到天道酬“拙”，反而賺了一筆。

  這讓管彤賢幾乎成了振華的“經(jīng)營之神”。

  管彤賢本人也極富魅力。他會詳述國家領(lǐng)導(dǎo)人視察長興島后的期望，描繪振華船隊擊潰索馬里海盜的壯舉，甚至怒懟CNN主持人的“辱華”言論。

  哪怕有人當(dāng)面質(zhì)疑振華負債和應(yīng)收賬款高達數(shù)十億，也會被管彤賢三言兩語逆轉(zhuǎn)：振華負債和應(yīng)收賬款越多，意味著訂單越大，港口都是印鈔機，從來不會不付款，形勢不是小好而是大好。

  人們就此沉浸在管式的“光榮與夢想”中，乃至聽君一席話，開始買股票。

  2009年5月，管彤賢在年度股東大會上更神秘暗示，很快要“放衛(wèi)星”。兩個月后，振華與西班牙ADHK簽下22億美元超級大單的消息傳來，一舉成就中國海工裝備出口的“第一大單”。

  而海工裝備，正是管彤賢給振華指明的大未來。

  【6】

  哪怕把全球港機徹底壟斷，也不過是個30億美元的“小池塘”；而全世界海工裝備的年投資額，卻是高達3000億美元的“汪洋大?！薄Ｕ袢A哪怕拿下百分之一的份額，都能獲得100%的成長。

  振華的技術(shù)積累，也擁有了向海工裝備轉(zhuǎn)型的底氣。

  2008年5月7日，伴隨著管彤賢的一聲令下，振華“藍鯨”號成功將7500噸的鋼架起吊，從而再創(chuàng)一項世界紀錄。當(dāng)年，全世界7000噸以上的超級浮吊僅有3臺；而振華的“藍鯨”，已擁有將埃菲爾鐵塔一把抓起的強悍實力。

  這樣的大國重器，正是振華逐鹿海工制造的新“殺手锏”。

  管彤賢將海工制造的發(fā)展路徑謀劃得一清二楚：起初，應(yīng)鋼構(gòu)和海工并舉；由于美歐日韓優(yōu)勢明顯、競爭激烈，宜先圖謀中東、立足國內(nèi)，再拓展至全球……

  然而，宏大的藍圖還未展開，76歲的管彤賢卻在2009年12月突然退休，原因成謎。一代傳奇人物功成身退，人們難掩內(nèi)心失落，振華的股價就此步入漫漫熊途。

  令人唏噓的是，這家讓中國人引以為豪的企業(yè)，以管彤賢退休為分水嶺，從此輝煌不再。

  2009年度，振華實現(xiàn)總營收275億、凈利潤8.4億；但2010年度，振華業(yè)績變臉、巨虧7億，讓所有人大跌眼鏡。公司的解釋是，巨虧是由于金融危機之后市場不振所致。

  2012年振華再度巨虧10億，退休數(shù)年的管彤賢終于忍無可忍，公然怒斥繼任者已將振華搞亂，終將“多行不義必自斃”。

  實際上，2009年才是金融危機席卷全球的蕭瑟之年。而管彤賢面對危機，卻銳氣十足地表示：“都說全球海運進入寒冬，可我們不怕，振華就是要讓世人看看‘中國制造’的本事！”

  相較而言，繼任者手握壟斷全球港機市場的“天牌”，卻打得如此之爛，著實不可理喻。

  之后，振華管理層幾經(jīng)更迭，技術(shù)人才大量流失。2013—2016連續(xù)4年，振華總營收終于重回230億之上，但凈利潤驟降至2億，已不復(fù)當(dāng)年之勇。

  如今的振華，海工拓展依然乏力，只是靠著管彤賢打下的江山在“吃老本”。港機“世界第一”的驅(qū)殼還在，但那個不斷突破、屢創(chuàng)驚喜的振華呢？

  有人說，管彤賢是振華不可替代的靈魂人物；他離開時，更有人感慨“這是一個時代的終結(jié)”。沒想到，竟然一語成讖。

  振華重工至今還是中國制造的驕傲，但它和它的掌門人，甚至更多人需要好好反思了。

  --「 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 」-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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